教化与洗脑（语文教学反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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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化与洗脑（语文教学反思）
        在一篇课堂实录后面，我在回答朋友的评论时，这样说道：“当你发现，这个世界还有一批孩子愿意听你“布道”时，你将宽慰并且感激。改变世界有何难？必先改变这些孩子！然而真走进去了，却又发现，太难太难。” 这是我的真心话，可能因为书稍微读得多了些，话说得有些傻。说明白点，我要“传道”。我既不是牧师，又传的什么道呢？其实，这里的“传道”，仅限于韩退之“传道授业解惑”的意思。我有没有“传道”的资本呢？很可能没有，但以此为职业的信仰。如果不嫌老土，这“道”就是“真、善、美”，但我想说的是，我们可以同学生谈一谈文明社会的一些常识，譬如民主与自由，譬如自律与宽容。这就牵涉到怎么“谈”的问题了。
 
        于是，就有谷雨兄下面的话：“士之道在弘毅，任重道远。对于可塑性最强的孩子们的教化也是世间最难之事……”我认为这是大实话。所以我说：“在教学生写作的时候，我要求他们贴近生活、观察生活、体验生活。在生活中审美，也审丑。但我常要求于己的是，与生活中的庸俗和卑陋保持一定之距。既然不能改变现状，就让自己尽可能活得有尊严一些。”但海峰兄认为，我所做的正是鲁迅先生批判的“瞒”与“骗”的行为；况且，我们本身就是污浊的一部分，何来“一定之距”呢？这是有道理的，但我还有话可说。
 
        我觉得，你不是太了解教育的本质：教育是一定要有教化（启蒙）功能的。当然，你认为那是洗脑。其实，人在世间，无时无刻不被“洗脑”，有时候是自我洗脑，我们称之为知识更新。我的上文的意思是，我自己在生活中常与世俗中的丑恶尽量保持距离，这是一种人生态度，也可能是妥协。但我在教学中，也是讲究审丑的。作为一个知识分子，当然要对现实发言，尽管我们的声音几乎是喑哑的。作为一个语文教师，你却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。你的每一句话，一定得经过思量和斟酌，你不能把现实中沉甸甸的假丑恶，都倒进学生的耳朵里。他们消化不了。那是需要人生阅历才能甄别的复杂现象。如果一个教师，完全不顾学生的接受能力，滔滔千里，一吐为快，爽固然是很爽，但后果很糟糕！直接的后果可能是：学生对现实甚至生活产生憎恶，或者竟相反，觉得你这个老师没有现实生存的能力，已经接近崩溃。此外的收获实在寥寥。
 
        一个语文教师只能这样做：从教材的选文里，指导学生通过自己的努力，剥出现实厚茧下的“真、善、美”，从而获得心灵的震动。为了获取这种情感的冲击波，只在必要的时候，教师可以拿现实中的丑恶现象加以对照，给学生一个全景图示。我在教完毛泽东的《沁园春·长沙》后曾做了这样的发挥：“这首词的下阕，使我萌生了一股浓重的悲凉。所以然者何？因为我看到，今天的年轻人很少像这样有胆有识，昂扬豪迈了。不必说心系家国，便是心系父母双亲，可能都是过高的要求；我们变得庸俗、油滑和势利！小小的胸腔里，再也难容凌云的壮志。这是一种病，一种时代的病！我们唯有挣脱出来，重塑自我的精神，才有希望，才不枉青春一场！”我说的同时，仔细观察学生的反应：多数显得不安，一些不以为然，少数则木木然。你能说，我这里没有情感的冲击与现实的批判么？
 
        有人说，语文的外延就是生活的外延。但归根结底，语文是语文，生活是生活。文本或者说文字，才是二者间的桥梁。告诉学生，这才是民主，这就叫自由，开启他的眼睛，然后，再由他自己去看这世界，由他自己去分辨，还怕他分辨不出么？教育最终的目标，不就是放手么？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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